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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1节 (第2/2页)
,靠在李昭身上。 朱九龄闭眼,仰头长出了口气,随后笑着走到我们一家三口跟前,他低头,慈爱地看着睦儿,手轻轻地抚着儿子的小脑袋,柔声道:“仙人抚尔顶,结发受长生。贫僧当初累她出家为尼,后又给你抄写了卷《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》,看来早已注定会走入释门,愿你日后平安如意,事事顺心。” 说罢这话,朱九龄大袖一挥,双手背后,昂首往出走:“花非花,雾非雾。夜半来,天明去。来如春梦几多时?去似朝云无觅处。走了,勿念。” 第115章 元美人 如题 我来长安后, 见了很多人,经历过很多事。 无疑,朱九龄对我来说, 绝对是印象最深刻的一个男人。 在我的前半生里, 他的才华和风流英俊,曾短暂地惊艳过我。 当然, 这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,只藏在自己心里。 …… 天忽然下起了雪, 地没一会儿就覆了层微薄的白。 我站在门口, 目送着朱九龄离开, 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、直到极目望去, 只能看见冬夜的茫茫的黑。 我不禁感慨。 朱九龄这辈子到底是个怎么活法? 他活得清楚,知道自己的路在哪儿, 在书画一道功成名就,李昭评价其为当世首屈一指之大家; 他活得稀里糊涂,在教坊司里醉生梦死; 他活得风流薄情, 辜负过许多真心爱他的女人,还引诱戏耍过我; 他活得痛苦, 与父亲决裂, 亲生儿子拒绝认他; 他又活得恣意狂傲, 孑然一身, 来也潇洒, 去也潇洒, 曾给长安带来浓墨重彩一笔, 走的时候又悄然无声。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? 我不去评判,全都交给长安的雪吧。 站了许久,我搓了下发凉的双臂, 转身回到屋里。 屋中的酒菜已经撤下去了,此时,几个宫人将那幅《盛世长安夜景图》展开,这幅画足足有一丈五尺,上面画了长安的亭台楼阁、车水马龙和民生百态,有小儿蹴鞠、有瓦市杂耍、有士子清议、有教坊司花魁跳剑器舞、亦有一掷千金的豪贵公子……的确是盛世之景。 李昭双手背后,立在这幅鸿篇巨制前,怔怔地看。 他眸中之色十分复杂,一会儿流露着骄傲,一会儿又皱起眉头,担忧满满,手好几次想要轻抚画卷,估计怕弄脏,没舍得,最终让宫人们卷起,连夜送回宫中,珍藏在勤政殿的珍宝阁里。 紧接着,他又让胡马将朱九龄的另一幅画用撑杆撑起。 扭头看向我,笑着勾勾手,示意我去他那里,一起观赏。 另一幅画是《长安丽人行》,画的是我。 记得头一次见这幅画,还是朱九龄自尽那晚,当时这幅画还是残稿,并未画五官,如今已经添上去了。 画中的我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,穿着淡紫色褙子,发髻松散,媚眼如丝,似乎在看什么人,手中提着壶酒,赤着足,脚背上画了两朵一红一白的彼岸花,旁边题着赵长卿那首词: “玉楼初见念奴娇,无处不妖娆。眼传密意,樽前烛外,怎不魂消。 西风明月相逢夜,枕簟正凉宵。殢人记得,叮咛残漏,且慢明朝。” 这首词是当初他戏弄我,写在纸上的。 “真好看。” 我靠在李昭身上,掩唇轻笑。 “哪个好看?” 李昭揽住我的腰,轻笑着问:“人好看,还是画好看?” “当然是人。” 我毫不脸红地自夸,仰头看他,打趣:“记得某人也曾给我画过幅嫁衣图,可比起人家朱大师的功力,那真是差远了。” “哼。” 李昭拧了下我的屁股,“不满”地嗔道:“朱和尚这幅画了一两个月,精雕细琢,自然是好。而朕的那幅呢?某人当初同朕闹别扭,朕为了哄她,只能连夜画了那张衣着不伦不类的画,肯定简单粗糙。若是不喜欢,还给朕便是。” “真真小气。” 我白了眼他,转身,捏住他的下巴摇,噗嗤一笑:“画既送出,概不退还。您皇帝老爷送的这幅画,我可是要带进棺材里的。” 李昭面有得意欢喜之色,俯身吻了下我的头顶,忽然扭头,看向睦儿。 睦儿此时正被乳娘横抱着,昏昏欲睡。 李昭笑容渐渐收敛,怔怔地看了良久,轻叹了口气:“因儿女事,咱们与老朱结缘颇深,惟有亲生父母才会如此为子女盘算、妥协、受屈。好个仙人抚我顶,结发受长生,希望吾儿日后平平安安,无灾无祸。哎,眼瞅着就到年下了,他马上就该过周岁的生辰了。” “是啊。” 我轻叹了口气,刚准备问李昭,打算怎么给睦儿过周岁,是不是要交给礼部,而今袁文清是礼部尚书,若是过得动静太大,老袁又该上奏札进言了,可若是交给内宫操办,皇后免不了要插手,她会不会又做什么文章? 哎,真是烦人得很。 蓦地,瞧见他眸中似含有痛苦之色,似乎想起了什么人,他方才有感慨父母子女之言,莫不是……李钰? “说起给睦儿过周岁,我正准备给你说个事儿呢。” 我拉住他的腕子,犹豫了良久,低下头,笑道:“还是算了,我怕你听了后会不高兴。” “你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