判官_第8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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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8节 (第1/2页)

他嘴两边被人画了线,像延长的笑唇,一直拉到耳根,又被打了两个叉,即滑稽又诡异。
  这是拿香灰画的,偶尔也有人能用枯枝。画活了能禁这个人的言,相当于把嘴巴封了,让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  “谁干的?”闻时皱着眉,从路边找了点湿泥,给他把那两条线抹了,“行了,能说话了。”
  夏樵抽噎两下,果真有了声音。他愣了两秒,接着瘫滑在地,拍着腿嗷嗷哭骂:“畜生啊——”
  “究竟谁给你封的?”闻时问。
  夏樵还没开口,就有人替他回答:“我给他画的。”
  闻时抬起眼,就见谢问不知何时跟了过来。
  他手里拿着一截枯枝,扫拨着挡路的藤茎,免得那些沾了泥水的叶片蹭到自己身上。讲究得有点过分。
  闻时一看见他,脸拉得老长。
  谢问走到近处,不慌不忙地解释道:“我是半路捡的他,叫得太惨太大声了,慌不择路抱着头乱跑。这种环境下哪能这么闹,我就顺手给他画了两道算是帮忙。”
  这人说话慢声慢调,放在平时,可以形容一句“风度翩翩”。但这种时候,尤其在夏樵和闻时眼里,只加重了那种难以捉摸的危险感。
  谢问依然是笑,仿佛脾气极好。他看了一眼夏樵,又问闻时:“不说谢谢也就算了,还骂我。他是你弟弟,你管不管?”
  夏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  谢问又道:“看我干什么,哪句有错?”
  夏樵想辩驳几句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被谢问眸光一扫,他就像被大妖盯住的下九流小妖,只剩下怂。
  比起夏樵,闻时就明白多了,他很清楚谢问的话是对的,这种环境下确实不能哭叫。
  就好比他刚刚在车上碰到假“夏樵”,如果当场吓疯反应激烈,可能会有更多那样的东西冒出来,一不小心就永远困在那里了。
  当然,清楚归清楚,他就是不想附和。
  谢问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,也不生气。
  主路上没有那些枝枝蔓蔓挡路,谢问把枯枝丢回树丛,对闻时说:“不管就不管吧。有湿巾么?我擦擦手。”
  湿巾又是什么东西?
  闻时心里纳闷,嘴上却说:“没有。”
  谢问:“那你有什么?纸巾也可以,能弄干净就行。”
  闻时从长裤口袋里掏出打火机,蹦出一句:“烧了最干净,要么?”
  谢问愣了一下,盯着打火机没说话。
  片刻后,他忽地转头笑起来,只是笑了两声便受了风,很快转成了闷咳。一般人咳上几声,脸色总会泛红,他却没有,依然是病恹恹的白。
  闻时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没头没尾的想法,他觉得像谢问这样苍白又病歪歪的人,穿白衣大概挺仙的,穿红衣……恐怕就是恶鬼相。
  谢问四下扫了一圈,在前面找到一处快枯竭的山泉,借着细弱水流洗了手。
  夏樵总算缓过气来,战战兢兢地跟紧闻时。他们跟谢问没有并肩,隔着几步的距离,朝同一个方向走。
  夏樵问道:“闻哥,这究竟是什么地方?”
  闻时:“这叫笼。”
  “笼?”夏樵好像听过这个说法。
  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,还是从沈桥那儿听来的。
  沈桥说:这世上人人都有憾事、人人都有心结,有大有小。有些很快便解了,有些怎么都挣不开放不下,时间久了就会把人捆缚住。灵相上最深最重的怨煞和挂碍都来源于此。
  人突逢大病大灾或者寿数终结的时候,灵相总是不稳,于是那些怨煞挂碍会反客为主,形成一个局,这就是笼。
  如果恰巧有倒霉的人经过,很容易被牵连着带进笼里。
  对普通人来说,不小心进了别人的笼,那就是白日撞鬼。
  但对判官来说,就是该干活了——除秽消业清是非,叫醒笼主,然后送他干干净净地出去。
  “那、那我们现在去哪?”夏樵又问。
  闻时说:“找笼心。”
  “笼心是什么?长什么样?”
  闻时辨识着方向,说:“一般是建筑。”
  说话间,前面的谢问忽然抬了一下手,指着不远处的矮山说:“我看到了,山后面有房子。”
  他熟门熟路,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。闻时有些惊讶,但很快又想起来,谢问的名字虽然从名谱图上划掉了,但好歹比夏樵强。
  ……只是水平恐怕不怎么样。
  闻时和夏樵加快步子。谢问还是老样子,不慌不忙的。于是他慢慢从领先几步,变成了落后一截,也没有要赶上来的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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