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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 (第10/11页)
嚷开了,他是这么想的:“我结拜大哥是缉拿队的刘横顺,关上关下、河东河西的巡警谁不认识他?吃官饭的谁敢不给他面子?等我把我大哥的名号往外一报,立马就得给我松了绑,大碗儿的白糖水端上来给我压惊!”在蓄水池警察所门口看守木笼车的巡警,听这个臭贼口口声声要见巡官,还说刘横顺是他大哥,上去就是一警棍,孙小臭儿饶是躲得快,架不住木笼子里挤挤插插都是人,一棍子正捅在肋条上,疼得他直吸凉气。巡警用警棍指着孙小臭儿鼻子骂:“少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,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东西,狗熊戴花儿——你还有个人样吗?飞毛腿刘横顺要是你大哥,巡警局长就是我儿子!” 孙小臭儿挨了揍才知道这招不灵,正想开口求饶,却听旁边的木笼子中有人低声招呼:“副爷、副爷,小的我有个拆兑!”这是过去老百姓对警察的尊称,老时年间军队里有千总把总,老百姓尊称为“总爷”,后来有了警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,只得比“总”低了一等,称为“副爷”。 巡警瞥了一眼说话的这位,走过去靠在木笼子边上,那个人从鞋底子里抠出两块银元,悄悄塞在巡警手中。巡警顺手把钱揣进兜里,又把另一个看守叫到一旁,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,掏出钥匙打开木笼子,把给钱的那个人放了,嘴里还说着:“这可不怪我们,黑灯瞎火的难免抓错了人……”这是说给笼子里其他人听的,一来用来遮掩自己贪赃枉法,二来也是告诉他们,如若身上有钱,尽快照方抓药。再看给钱的那位头也不转,一溜烟儿似的跑了。 孙小臭儿看明白了,提谁也不如给钱,奈何身上虱子、跳蚤不少,偏偏一个大子儿没有。眼瞅过了四更天,两个看守木笼的巡警怀抱警棍,靠在墙边直冲盹儿。孙小臭儿一想等天亮进了局子,再想出来可不容易了,此时不逃更待何时?这厮长得瘦小枯干,警察所的木笼子,换成旁人钻不出去,却困不住孙小臭儿,他先把脑袋往外挤,都蹭秃噜皮了,那也比进局子强,忍着疼侧身一点点往外蹭。两名看守全然不觉,关在木笼子里的其他人可不干了,你出得去,我们怎么办?别看巡警收了钱放人出去他们不敢说话,可是孙小臭儿又没给过好处,同样让夜巡队抓进来的,凭什么让你跑了?当时就有人扯脖子喊上了:“副爷,有人逃跑!” 这一嗓子立刻惊动了两名看守,睁开眼正瞧见孙小臭儿刚钻出木笼子,抄起警棍连吹口哨。孙小臭儿吓尿了屁,心慌意乱,撒腿如飞,舍命逃窜,蓄水池附近都是荒地,蒿草得有一人多高,他身形矮小跟个耗子似的,钻进去可就不好逮了。巡警咋呼得厉害,却也懒得去追,谁不知道孙小臭儿穷得叮当响,逮住也没多大油水儿,只当他是个屁,放了也就放了。 孙小臭儿可不知道警察心里怎么想,急急如丧家之犬,惶惶似漏网之鱼,这一次着实吓得不轻,跑得比兔子还快。偷坟掘墓顶多蹲几年土窑,从警察所木笼中逃出去的罪过可不好说了,说大则大说小则小,全凭官厅一句话,他怕让警察逮住挨枪子儿,天津城说什么也不能待了,他这个长相,怎么躲也得让人认出来,闻着臭味儿就知道他在哪儿,寻思先躲到外地暂避一时,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,当即拉了一个架势,冲身后的天津城抱了抱拳,我孙小臭儿这叫“浪不静龙游深海,风不平虎归山林”!已然落到这个地步了,他还拣好听的说呢。 2. 孙小臭儿想得挺好,常言道“树挪死,人挪活”,大丈夫气吞湖海、志在四方,反正他房无一间、地无一垄,又是光棍儿一条,无牵无挂,吃饭的能耐全在身上,出去走走倒也无妨,可他长这么大没离开过天津卫,不知应该投奔何处,他倒有法子,把鞋脱下来往天上一扔,看掉地上的鞋尖指向何方,他就往哪个方向跑。一路走静海、青县、沧州、南皮,过吴桥,不敢走大路,专拣羊肠小道、荒僻无人之处走,途中挖了几个坟头,饿死倒不至于,可也经常吃不饱。非止一日进了山东地界,孙小臭儿暗下决心,左右是出来了,怎么着也得混出个名堂,一定要发了财再回天津卫,拿钱砸死抓他的警察,看看到时候谁是孙子谁是爷爷。白日梦谁都会做,大风刮不来钱,如何发财呢?他文不会测字、武不能卖拳,还长成这么一副尊容,要饭也要不来,最拿手的就是掏坟包子,想发大财还得干这一行。反正撑死胆儿大的、饿死胆儿小的,到什么地方都有坟头,掏谁的不是掏,纵然盗不了皇陵,最次也得找个王侯之墓!在当地蹲了几天,拿耳朵一扫听,得知临淄城乃齐国国都,那个地方古墓极多,想来墓中的奇珍异宝也不会少,打定主意直奔临淄。一路上晓行夜宿,行至一处,尽是荒山野岭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又赶上一场大雨,炸雷一个接一个,没处躲没处藏,只得继续往前走,把个孙小臭儿淋成了落汤鸡。 转过一个山坳抬头一看,路旁有一座大宅子,高墙大院,气派非凡,却与寻常的宅院不同,不分前后左右,造成了一个圆形,东西南北皆有广亮的大门,什么叫广亮大门呢?大门上头有门楼子,两旁设门房,下置三蹬石阶,总而言之是又高又大又豁亮。孙小臭儿让雨浇得湿透了膛,也顾不得多想,忙跑到门楼子下头避雨。这个钻坟窟窿的孙小臭